當所有課程結束以後,一個病友的外籍看護跑過來跟我說,他要找我。

小正(化名)是個跟我年紀差不多大,但已無法發出聲音的病友,只能依靠溝通版與人溝通,如果沒有生病,相信他也會是社會上的精英份子,只是此病將他困在如此的身體裡,我過去找他的時候,其實已經做好被打槍的心理準備,他的心思太難猜了,偶爾能矇到一兩句已經是謝天謝地了。他的英文還不錯,之前我們用英文字板溝通是比較順暢的,但這一次,他堅持要注音。

像往常一樣,他的手完全放不到他想放的地方,毫無章法的在注音板上滑來滑去,於是我用最蠢的方法,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問,看他的反應再來把整個句子拼起來。經過了ㄉㄊㄋㄌ的一陣雞同鴨講後,這樣大概耗了十分鐘,整句話這樣七拼八湊出來是:「幫她唱生日快樂歌。」

原來,今天是外勞看護的生日,他居然記得!還特別為了這麼一件看似簡單但他無法辦到的事情,用他已經叛變的手,努力的想要給外勞一個驚喜。用英文告訴看護的時候,她本來緊繃的臉忽然笑開了,帶著一點點的害羞,每一個人都在乎被在乎的感覺,雖然說是看護跟雇主的關係,都仍然是一樣的。

於是,唱著唱著,視線就開始模糊了。
像是窗外的陽光一樣,暈開了整個房間。
暖暖的。
(文/北市社工 陳仲豪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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